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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还晋文之事翻译_其什么意思文言文

齐桓公晋文之事译文

齐桓公晋文之事译文如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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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宣王问(孟子)说:齐桓公、晋文公(称霸)的事,可以讲给我听听吗?

孟子回答说:孔子这些人中没有讲述齐桓公、晋文公的事情的人,因此后世没有流传。我没有听说过这(如果)不能不说,那么还是说说王道的事吧!

(齐宣王)说:要有什么样的德行,才可以称王于天下呢?

(孟子)说:使人民安定才能称王,没有人可以抵御他。

(齐宣王)说:像我这样的人,能够保全百姓吗?

(孟子)说:可以。

(齐宣王)说:“从哪知道我可以呢?

”您坐在大殿上,有个人牵牛从殿下走过。您看见这个(孟子)说:我听胡说(我从胡那听说):问道:牛(牵)到哪里去?(那人)回答说:准备用它(的血)来涂在钟上行祭。您说:放了它!我不忍看到它那恐惧战栗的样子,这样没有罪过却走向死地。

(那人问)道:那么既然这样,(需要)废弃祭钟的仪式吗?你说:怎么可以废除呢?用羊来换它吧。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?

(齐宣王)说:有这事。

(孟子)说:这样的心就足以称王于天下了。百姓都认为大王吝啬(一头牛)。(但是)诚然我知道您是出于于心不忍(的缘故)。

(齐宣王)说:是的。的确有这样(对我误解)的百姓。产业国虽然地狭小,我怎么至于音音一头牛?

就是因为不忍看它那恐惧战栗的样子,就这样没有罪过却要走向死亡的地方,因此用羊去换它。

(孟子)说:您不要对百姓认为您是吝地赶到奇怪。以小(的动物)换下大(的动物),他们怎么知道您的想法呢?您如果痛惜它没有罪过却要走向死亡的地方,那么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?

齐宜王笑着说:“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想法呢?(我也说不清楚),我(的确)不是(因为)钱财才以羊换掉牛的,(这么看来)老百姓说我吝啬是理所应当的了。"

(孟子)说:“没有关系,这是体现了仁爱之道,(原因在于您)看到了牛而没看到羊。有道德的人对于飞禽走兽:看见它活着,便不忍心看它死,听到它(哀鸣)的声音,便不忍心吃它的肉。因此君子不接近厨房。

产宣王高兴了,说:”《诗经》说:‘别人有什么心思,我能揣测到。’说的就是先生您这样的人啊。我这样做了,回头再去想它,却想不出是为什么。先生您说的这些,对于我的心真是有所触动啊!这种心符合王道的原因,是什么呢?

(孟子)说:”(假如)有人报告大王说:"我的力气足以举起三千斤,却不能够举起一根羽毛;(我的)眼力足以看清鸟兽秋天新生细毛的末梢,却看不到整车的柴草。那么,大王您相信吗?

(齐宣王)说:不相信。

孟子说:如今您的恩德足以推及禽兽,而老百姓却得不到您的功德,却是为什么呢?这样看来,举不起一根羽毛,是不用力气的缘故,看不见整车的柴草,是不用目力的缘故;老百姓没有受到爱护,是不肯布施恩德的缘故。所以,大王您不能以王道统一天下,是不肯干,而不是不能干。

(齐宣王)说:不肯干与不能干在表现上怎样区别?

(孟子):(用胳膊)挟着泰山去跳过渤海,告诉别人说:我做不到。这确实是做不到。为长辈按摩,告诉别人说:"我做不到。这是不肯做,而不是不能做。大王所以不能统一天下,不属于(用胳膊)挟泰山去跳过渤海这一类的事,大王不能统一天下,属于对长辈按摩一类的事。

尊敬自己的老人,进而推广到尊敬别人家的老人,爱护自己的孩子,进而推广到爱护别人家的孩子。(照此理去做)要统一天下如同在手掌上转动东西那么容易了。《诗经》说:(做国君的)给自己的妻子做好榜样,推广到兄弟,进而治理好一家一国。一说的就是把这样的心推广到他人身上罢了。

所以,推广恩德足以安抚四海百姓,不推广恩德连妻子儿女都安抚不了。古代圣人大大超过别人的原因,没别的,善于推广他们的好行为罢了。如今(您的)恩德足以推广到禽兽身上,老百姓却得不到您的好处,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?

用秤称,才能知道轻重,用尺量,才能知道长短,任何事物都是如此,人心更是这样。大王,您请思量一下吧!还是说(大王)您发动战争,使将士冒生命的危险,与冬诸侯国结怨,这样心里才痛快吗?

齐宣王说:不是的,我怎么会这样做才痛快呢?我是打算用这办法求得我最想要的东西罢了。

(孟子)说: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,(我)可以听听吗?

齐宣王只是笑却不说话。

(孟子)说:是因为肥美甘甜的食物不够吃呢?又轻又暖的衣服不够穿呢?还是因为美女不够看呢?美妙的音乐不够听呢?左右受宠爱的大臣不够用呢?(这些)您的大臣们都能充分地提供给大王,难道大王真是为了这些吗?

(齐宣王)说:不是,我不是为了这些。

(孟子)说:那么,大王所最想得到的东西便可知道了:是想开拓疆土,使秦国、楚国来朝见,统治整个中原地区,安抚四方的少数民族。(但是)以这样的做法,去谋求这样的理想,就像爬到树上却要抓鱼一样。

齐宜王说:真的像(你说的)这么严重吗?

(孟子)说:“恐怕比这还严重。爬到树上去抓鱼,虽然抓不到鱼,却没有什么后祸,假使用这样的做法,去谋求这样的.理想,又尽心尽力地去干,结果必然有灾祸。

(齐宣王)说:”(这是什么道理)可以让我听听吗?“(孟子)说:”(如果)邹国和楚国打仗,那您认为谁胜呢?(齐宣王)说:“楚国会胜。”

(孟子)说:那么,小国本来不可以与大国为敌,人少的国家本来不可以与人多的国家为敌,弱国本来不可以与强国为敌。天下的土地,纵横各一千多里的(国家)有九个,齐国的地总算起来也只有其中的一份。以一份力量去降服八份,这与邹国和楚国打仗有什么不同呢?还是回到根本上来吧。

(如果)您现在发布政令施行仁政,使得天下当官地都想到您的朝廷来做官,种田的都想到您的田野来耕作,做生意的都要(把货物存放在大王的集市上,旅行的人都想在大王的道路上出入,各国那些憎恨他们君主的人都想跑来向您申诉。如果像这样,谁还能抵挡您呢?

齐宣王说:我糊涂,不能懂得这个道理。希望先生您帮助我(实现)我的愿望。明确地指教我,我虽然不聪慧,请(让我)试一试。"

(孟子)说:没有长久可以维持生活的产业而常有善心,只有有志之士才能做到,至于老百姓,没有固定的产业,因而就没有长久不变的心。如果没有长久不变的善心,(就会)不服从约束、犯上作乱,没有不做的了。等到(他们)犯了罪,随后用刑罚去处罚他们,这样做是陷害人民。

哪有仁爱的君主掌权,却可以做这种陷害百姓的事呢?所以英明的君主规定老百姓的产业,一定使他们上能赡养父母,下能养活妻子儿女,年成好时能丰衣足食,年成不好也不至于饿死。这样之后督促他们做好事。所以老百姓跟随国君走就容易了。

如今,规定人民的产业,上不能赡养父母,下不能养活妻子儿女,好年景也总是生活在困苦之中,坏年景免不了要饿死。这样,只把自己从死亡中救出来,恐怕还不够,哪里还顾得上讲求礼义呢?大王真想施行仁政,为什么不回到根本上来呢?

(给每家)五亩地的住宅,种上桑树,(那么)五十岁的人就可以穿上丝织的衣服了,鸡、小猪、狗、大猪这些家畜,不要失去(喂养繁殖的)时节。

七十岁的人就可以有肉吃了:一百亩的田地不要(因劳役)耽误了农时,八口人的家庭就可以不挨饿了:重视学校的教育,反复地用孝顺父母,尊重兄长的道理叮咛他们,头发斑白的老人便不会再背着、顶着东西在路上走了。老年人穿丝衣服吃上肉,老百姓不挨饿受冻,如果这样还不能统一天下,那是没有的(事情)。

齐桓公晋文之事的主要内容:

本文通过孟子游说齐宣王提出放弃霸道,施行王道的经过,比较系统地阐发了孟子的仁政主张。

这篇文章记孟子游说宣王行仁政。说明人皆有不忍之心,为国君者,只要能发扬心中这种善端,推己及人,恩及百姓,就不难保民而王。文章通过孟子与齐宣王的对话,表现了孟子“保民而王”的王道思想和富民、教民的政治主张,也表现了孟子善辩的性格和高超的论辩技巧。

他的主张,首先是要给人民一定的产业,使他们能养家活口,安居乐业。然后再“礼义”来引导民众,加强伦理道德教育,这样就可以实现王道理想。这种主张反映了人民要求摆脱贫困,向往安定生活的愿望,表现了孟子关心民众疾苦、为民请命的精神,这是值得肯定的。但孟子的思想也有其局限性。

一是战国时期,由分裂趋向统一,战争难以避免。孟子往往笼统反对武力,显得脱离实际不合潮流。二是他的仁政主张完全建立在“性善论”基础上,显得过于天真、简单。孟子的思想虽然有一定的价值,与当时的社会却有很大距离,所以是行不通的。

《齐桓晋文之事》参考翻译如下:

齐宣王问:“齐桓公晋文公称霸的事,可以讲给我听听吗?”

孟子回答说:“孔子的门徒中没有讲述齐桓公晋文公霸业的,所以后世不曾流传,我没有听说过。如果不能不说,那么还是说说王道吧。”

齐宣王问:“具备怎样的品德才能实行王道呢?”

孟子答道:“通过安抚百姓实行王道,没有谁能阻挡得了。”

齐宣王又问:“像我这样的人,可以安抚百姓吗?”

孟子说:“可以。”

齐宣王又问:“您怎么知道我可以呢?”

孟子回答说:“我听您的近臣胡说,有一次您坐在朝堂上,有人牵头牛走过堂下,您问:‘牵牛上哪儿去?’他回答说:‘要杀了它祭钟。’您说:‘放了它!我不忍心看它那恐惧发抖的样子,没有罪过却要往死地里送。’那人问:‘那就废除祭钟的仪式吧?’您说:‘怎么可以废除呢?用羊去换牛吧。’不知有没有这回事?”

齐宣王说:“有这回事。”

孟子说:“有这样的善心就足以实行王道了。老百姓都还以为是您吝啬,我本来就知道您是于心不忍呢!”

齐宣王说:“的确有这样(对我误解)的百姓。齐国虽然不大,我怎么会舍不得一头牛呢?就是因为不忍心看到它恐惧发抖的样子,没有过错却要往死地里送。所以才说用羊去换牛。”

孟子说:“您不要奇怪百姓以为您吝啬。用小的换大的,他们又怎么知道您的用意呢?您要是哀怜牲畜没有过错却往死地里送,那么用牛跟用羊又有什么区别呢?”

齐宣王笑道:“这真个是什么心理呢?我并不是吝惜钱财才拿羊去替换它(牛),看来老百姓说我吝啬是应该的。”

孟子说:“没有关系,这正是仁爱之道,(因为您只)见到牛没有见到羊。一个有仁爱之心的人对于禽兽,看到它们活着,就不忍心看着它们死去;听到它们鸣叫的声音,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。所以,仁厚的人们总是远离厨房的。”

齐宣王高兴地说:“《诗》里面讲过:‘别人有想法,我能猜中它。’这话像是冲着您说的。我自己做了这件事,回过头来要探索做它的目的意义,反而得不出。经您这么一讲,我心里又感到有些触动了。这种心地为什么就能与王道仁政合拍呢?”

孟子说:“有人向大王禀白道:‘我的力气能够举起三千斤重的东西,却拿不起一根羽毛;(我的)视力能够看清秋天里刚换过的兽毛的末梢,却看不见一大车木柴。’您会同意(这种说法)吗?”

齐宣王说:“不,不会。”

(孟子紧接上去说:)“现在大王您一片仁心,使禽兽沾恩,而百姓却一无所得,这是什么原因呢?这样看来,一根羽毛拿不起来,是因为不愿用力;一车木柴看不见,是因为不愿用视力;百姓不被爱护,是因为不愿广施恩泽。所以大王您不行王道,是不肯做,不是不能做。”

齐宣王问:“不肯做和不能做,从外表上说来,有什么不同呢?”

孟子说:“要人将泰山挟在腋下跳过渤海,他对人说:‘我不能做。’这的确是不能做。叫一个人向长辈弯腰作揖,他对人说:‘我不能做。’这是不肯做,不是不能做。所以大王您不行王道,不属于将泰山挟在腋下跳过渤海这类事情;您不行王道,属于向长辈弯腰作揖一类的事情。

“尊奉自己的长辈,推广开去也尊奉人家的长辈;爱抚自家的儿童,推广开去也爱抚人家的儿童。那么,治理天下便可以像把一件小东西放在手掌上转动那么容易了。《诗》里面说过:‘给自己的妻子作榜样,推广到兄弟,进而治理好一家一国。’

这不过是说拿自己的一片爱心加到别人身上罢了。所以,能够推广恩泽就能保有天下,否则,就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保护不了。古代那些圣明的国君之所以能远远超过一般人,没有别的,只不过是善于推己及人罢了。现在大王您的恩泽能够泽被禽兽,而老百姓却得不到什么好处,这又是为什么呢?称一称,然后才知道轻重;量一量,然后才知道长短。

凡是物体,没有不是这样的,心的长短轻重尤其需要衡量。请大王您掂量掂量吧!

“难道大王您要兴师动众,使您的臣下和士兵冒着生命的危险,和诸侯结下深仇大恨,然后才快活吗?”

[原 文]

齐宣王①问曰:“齐桓、晋文之事,可得②闻乎?”

孟子对曰:“仲尼之徒无道③桓文之事者,是以后世无传焉,臣未之闻④也。无以⑤,则王乎⑥?”

曰:“德何如,则可以王矣?”

曰:“保⑦民而王,莫之能御⑧也。”

曰:“若寡人者,可以保民乎哉?”

曰:“可”。

曰:“何由⑨知吾可也?”

曰:“臣闻之胡龁⑩曰:‘王坐于堂上,有牵牛而过堂下者。王见之,曰:“牛何之(11)?”对曰:“将以衅钟(12)。”王曰:“舍之!吾不忍其毂觫(13),若(14)无罪而就死地(15)。”对曰:“然则(16)废衅钟与?”曰:“何可废也?以羊易之。”不识(17)有诸(18)?”

曰:“有之。”

曰:“是心足以王矣。百姓皆以王为爱(19)也,臣固(20)知王之不忍也。”

王曰:“然,诚有百姓者(21)。齐国虽褊(22)小,吾何爱一牛?即不忍其毂觫,若无罪而就死地,故以羊易之也。”

曰:“王无异(23)于百姓之(24)以王为爱也。以小易大,彼恶知之(25)?王若隐(26)其无罪而就死地,则牛羊何择(27)焉?”

王笑曰:“是诚(28)何心哉?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,宜乎(29百)姓之(30)谓我爱也。”

曰:“无伤(31)也,是乃仁术(32)也,见牛未见羊也。君子之(33)于禽兽也,见其生,不忍见其死;闻其声,不忍食其肉。是以君子远(34)庖厨也。”

王说,曰:“诗云:‘他人有心,予忖度之(35)。’——夫子(36)之谓也(37)”。夫(38)我乃(39)行之,反(40)而求之(41),不得吾心(42);夫子言之,于我心有戚戚(43)焉。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,何也?”

曰:“有复(44)于王者曰:‘吾力足以举百钧(45),而不足以举一羽;明(46)足以察秋毫(47)之末,而不见舆薪(48)。’则王许(49)之乎?”

曰:“否。”

“今恩足以及禽兽,而功(50)不至于百姓者,独何与(51)?然则一羽之不举,为不用力焉;舆薪之不见,为不用明焉;百姓之不见保(52),为不用恩焉。故王之不王,不为也,非不能也。”

曰:“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(53),何以异(54)?”

曰:“挟太山以超北海(55),语人曰:‘我不能。’是诚不能也。为长者折枝,语人曰:‘我不能。’是不为也,非不能也。故王之不王,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;王之不王,是折枝之类也。老吾老(57),以及人之老(58);幼吾幼(59),以及人之幼:天下可运于掌(60)”。诗云:‘刑于寡妻,至于兄弟,以御于家邦(61)。’——言(62)举(63)斯(64)心加诸(65)彼(66)而已。故推恩足以保四海,不推恩无以保妻子;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,善推其所为而已矣。今恩足以及禽兽,而功不至于百姓者,独何与?权(67),然后知轻重;度(68),然后知长短;物皆然,心为甚。王请度(69)之!

“抑(70)王兴甲兵,危(71)士臣,构怨(72)于诸侯,然后快于心(73)与?”

王曰:“否,吾何快于是,将以(74)求吾所大欲(75)也。”

曰:“王之所大欲,可得闻与?”

王笑而不言。

曰:“为肥甘(76)不足于口与?轻暖(77)不足于体与?抑(78)为采色(79)不足视于目与?声音(80)不足听于耳与?便嬖(81)不足使令(82)于前与?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,而王岂为是哉?”

曰:“否,吾不为是也。”

曰:“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(83):欲辟(84)土地,朝秦楚(85),莅中国(86)而抚(87四)夷也。以若(88)所为,求若所欲,犹(89)缘木而求鱼也。”

王曰:“若是其甚(91)与?”

曰:“殆(92)有甚焉(93)。缘木求鱼,虽(94)不得鱼,无后灾;以若所为,求若所欲,尽心力而为之,后必有灾。”

曰:“可得闻与?”

曰:“邹(95)人与楚人战,则王以为孰胜?”

曰:“楚人胜。 ”

曰:“然则小固不可以敌(96)大,寡固不以敌众,弱固不可以敌强。海内之地,方千里者九(97),齐集(98)有其—;以一服八,何以异于邹敌楚哉?盖(99)亦反其本[1]矣!今王发政施仁[2],使天下仕者[3]皆欲立于王之朝,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,商贾[4]皆欲藏[5]于王之市,行旅[6]皆欲出于王之涂[7],天下之欲疾[8]其君者,皆欲赴[9]愬[10]于王;其若是,孰能御之?”

王曰:“吾惛[11],不能进于是矣。愿[12]夫子辅吾志[13],明以[14]教我;我虽不敏,请[15]尝试之。”

曰:“无恒产[16]有恒心[17]者惟士[18]为能;若民,则无恒产,因无恒心。苟无恒心,放辟邪侈[19],无不为已[20]。及陷于罪,然后从而刑[21]之,是罔民[22]也。焉[23]有仁人在位,罔民而可为也?是故明君制[24]民之产,必使仰[25]足以事[26]父母,俯[27]足以畜[28]妻子[29];乐岁[30]终身饱,凶年[31]免于死亡;然后驱[32]而之[33]善,故民之[34]从之[35]也轻[36]。今也制民之产,仰不足以事父母,俯不足以畜妻子;乐岁终身苦,凶年不免于死亡;此惟[37]救死[38]而恐不赡[39],奚[40]暇[41]治[42]礼义哉!王欲行之,则盍[43]反其本矣。五亩[44]之宅,树之以桑[45],五十者可以衣帛[46]矣;鸡、豚[47]、狗、彘[48]之畜,无失其时[49],七十者可以食肉矣;百亩之田,勿夺[50]其时[51],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;谨[52]庠序[53]之教,申之以孝悌之义[54]”,颁白[55]者不负[56]戴[57]于道路矣。老者衣帛食肉,黎民[58]不饥不寒:然而不王[59]者,未之有[60]也。”

[注释]

①齐宣王:姓田,名辟强,战国初期齐国的国君。②得:能。③道:讲述。④未之闻:即“未闻之”。

否定句代词为宾语时需提至动词前。⑤无以:不得已。以,同“已”,止。⑥则王(wàng)乎:那么说说行王道吧。王,动词,行王道以统一天下。⑦保:安。⑧莫之能御:即“莫能御之”, 没有人能抵御他。否定句代词为宾语时需提至动词前。莫,代词,没有人。⑨何由:由何,根据什么。⑩闻之胡龁(hé):“闻之于胡龁”的省略。胡龁,人名,齐宣王左右的小官。(11)何之:到哪里去。(12)衅(xìn)钟:祭钟。新钟铸成,杀牲涂血于其上,用以祭祀。(13)觳(hú)觫(sù):恐惧哆嗦的样子。(14)若:这样。(15)就死地:走向受死的地方。(16)然则:既然如此,那么。(17)识:知。(18)诸:之乎。合音兼词。(19)爱:吝惜,舍不得。(20)固:却。(21)诚有百姓者:的确有(对我误解)的百姓。(22)褊(biǎn)小:狭小。(23)无异:不要感到奇怪。异,形容词用如使动词,认为……怪异。(24)之:取消“百姓以王为爱”的独立性,使它充当介词“于”的宾语。(25)彼恶(wū)知之:他们怎么知道呢。彼,他们。恶,怎么,哪里。(26)隐:恻隐,哀怜。(27)择:挑选。(28)诚:到底。(29)宜乎:当然。乎,然,形容词词尾。(30)之:取消“百姓谓我爱”的独立性。(31)无伤:不碍事,没关系。(32)仁术:仁道,行仁政的途径。(33)之:舒缓语气的助词,不译。(34)远:形容词用如动词,远离。(35)他人有心,子忖度(cǔn duó)之:别人有什么心思,我能够揣测到。见《诗经·小雅》的《巧言》篇。(36)夫子:先生。这里指孟子。(37)……之谓也:……说的就是……。(38)夫(fú):发语词。(39)乃:居然,竟然。(40)反:反过来。(41)之:它,指“仁术”。(42)不得吾心:“不得之于吾心”的省略。(43)戚戚:心动的样子。(44)复:报告。(45)钧:三十斤,古代重量单位名称。(46)明:眼力。(47)秋毫:鸟兽秋天生的羽毛,非常纤细。(48)舆薪:整车的柴火。(49)许:相信。(50)功:与上句的“恩”系互文,同义。(51)独何与(yú):却是为什么呢。独,却。与,同“欤”,呢。(52)不见保:没有受到爱护。见,表被动。(53)形:表现,情况。(54)何以异:怎样区别。(55)挟(xié)太山以超北海:挟着泰山而跳过北海。挟,夹持,夹在掖下。太山,即泰山。以,而。超,跃过。北海,渤海。(56)为(wèi)长者折枝:对长辈弯腰作揖。枝,同“肢”,肢体。一说,折枝,就是折树枝;又说,指做 *** 。(57)老吾老:前面的“老”是动词,指敬爱老人;后面的“老”是名词,指老人,长辈。(58)以及人之老:“以之及于人之老”的省略。把这种敬爱推广到他人的长辈那里。(59)幼吾幼:前面的“幼”是动词,指爱护孩子;后面的“幼”是名词,指孩子。(60)运:运转。(61)刑于寡妻,至于兄弟,以御于家邦:见《诗经·大雅》的《思齐》篇。先给自己的妻子作表率,再推广到兄弟,进而治理好自己的封地和国家。刑,通“型”,作榜样,动词。寡妻,寡德之妻,谦辞。家,指卿大夫的采邑。御,治理。(62)言:说的是。(63)举:用。(64)斯:此,这样。(65)诸:之于。合音兼词。(66)彼:他人。(67)权:秤,这里用如动词,指用秤称。(68)度(duó):量尺寸。(69)度(duó):忖度,思量。(70)抑:或许,大概。(71)危:形容词用如使动词。使……陷入险境。(72)构怨:结怨。(73)快:痛快。(74)以:助词,舒缓语气。(75)所大欲:最想要的东西。(76)肥甘:形容词用如名词,指美味的食物。(77)轻暖:形容词用如名词,指既轻又暖的服装。(78)抑:还是。(79)采色:美色。采,同“彩”。(80)声音:音乐。(81)便嬖(pián bì):左右受宠爱的人。(82)使令:使唤。(83)已:同“矣”。(84)辟:开拓。(85)朝秦楚:使秦楚入朝。朝,使……来朝见。(86)莅(1i)中国:统治中原。莅,临,对着,引申为统治。中国,指中原地区。(88)若:你的。(89)犹:犹如。(90)缘木:爬树。缘,攀援,向上爬。(91)若是其甚:即“其甚若是”。意思是“它的严重性超过像你说的这样”。(92)殆:恐怕。(93)焉:于之。于,比。之,它。(94)虽:即使。(95)邹:当时的小国,在现在山东省邹县。(96)敌:抵御。(97)方千里者九:纵横各一千里的国家有九个。一说,指九州。(98)集:会集,这里是总计的意思。(99)盖(hé):通“盍”,何不。[1]反其本:回到它的根本。本,指王道。[2]发政施仁:发布政令,施行仁义。[3]仕者:当官的。[4]商贾(gǔ):做生意的。[5]藏:贮存 (货物)。[6]行旅:来往的旅客。[7]涂:同“途”,路途。[8]疾:恨。[9]赴:跑着来。[10]愬(sù):同“诉”,申诉。[11]惛(hūn):通“昏”,昏乱糊涂。[12]愿:希望。[13]辅吾志:帮助(实现)我的志愿。[14]以:结构助词,可译为“地”。[15]请:请让我。[16]恒产:长久可以维持生活的产业。恒,常、长久。[17]恒心:常心。这里指孟子所说的人生来就有的善良之心。[18]士:这里指有志之士。[19]放辟邪侈:不服从约束,犯上作乱的事,没有不做的了。放,放荡。辟,通“僻”,指行为不正。“邪”同“僻”,“侈”同“放”都是互文,意思相同。[20]已:同“矣”。[21]刑:名词用如动词,加以惩罚。[22]罔民:陷害人民。罔,同“网”,罗网,这里用如动词,指张开罗网捕捉。[23]焉:哪。[24]制:规定。[25]仰:对上。[26]事:赡养。[27]俯:对下。[28]畜:养活。[29]妻子:妻儿。[30]乐岁:丰年。[31]凶年:荒年。[32]驱:驱使,督促。[33]之:往,趋向。[34]之:取消“民从之”的独立性,使它成为主语。[35]之:指国君。[36]轻:轻易。[37]惟:只,仅仅。[38]救死:“救己于死”的省略。把自己从死亡中救出来。[39]赡(shàn):足。[40]奚:何。[41]暇,空闲。[42]治,讲求。[43]盍:为什么不。[44五]亩:相当于现在一亩二分多。[45]树:动词,栽种。[46]衣(yì)帛:穿丝织的衣服。衣,动词,穿。[47]豚(tún):小猪。[48]彘(zhì):大猪。[49]无失其时:不要错过它们的繁殖期。无,通“毋”,不要。失,错过。时,这里指牲畜的繁殖期。[50]夺:侵夺,侵占。[51]其时:指从事农业生产的时间。[52]谨:形容词用如使动词,重视。[53]庠(xiáng)序:地方上的学校。殷代称庠,周代称序。[54]申之以孝悌(tì)之义:状语后置,即“以孝悌之义申之”。把孝顺父母,敬爱兄弟的道理反复叮嘱他们。申,反复地开导。悌,善待兄弟。[55]颁白:头发花白。颁,通“斑”,黑白相间。[56]负:背东西。[57]戴:用头顶东西。[58]黎民:百姓。黎,众。也有人认为“黎”应解作“黑”。黎民,就是黑头发的人,少壮的人。[59]王(wàng):称王,使天下百姓归顺。[60]未之有:即“未有之”,宾语前置。

[译 文]

齐宣王问道:“齐桓公、晋文公称霸的事迹,你可以讲给我听听吗? ”

孟子答道:“孔子的门徒,没有讲齐桓公、晋文公的事的,因此后代的门生没有什么传闻,我也没有听说过。(如果)不能不谈,那就谈谈推行王道的事吧。”

齐宣王问:“要具备怎样的德行才能够统一天下呢?”

孟子说:“用安定百姓生活的方法去统一天下,就没有人能挡住您了。”

齐宣王又问:“像我这样的人,可以使百姓生活安定吗? ”

孟子说:“能。”

齐宣王说:“您根据什么知道我能呢? ”

孟子说:“我听胡龁讲:有一次,您坐在大殿上,有人牵着一条牛在殿堂下走过。您看到了,就问:‘这条牛牵到哪儿去? ’那人回答道:‘准备宰了去祭钟。’大王您就说:‘放了它吧!我不忍心看它那恐惧发抖的样子,像这样毫无罪过却走向被宰杀的地方。’那人回答道:‘既然如此,那么就废除祭钟的仪式吗?’大王说;‘怎么可以废除呢?,用一只羊替换它。’不知有这么件事吗?”

齐宣王说:“有这么回事。”

孟子说:“凭这样的心地就完全可以实行王道了。可老百姓都以为大王是吝啬舍的,我却知道大王是不忍心呀!”

齐宣王说:“是呀。确实有这样误解我的百姓。齐国虽然狭小,我何至于舍不得一条牛?我就因为不忍心看到它那种瑟瑟发抖的样子,就这样毫无罪过却拉向被宰杀的地方,于是用羊换下了它。”

孟子说:“大王也不要怪老百姓认为您吝啬。用小的换大的,他们怎么会了解其中的原因呢?大王如果可怜它毫无罪过却去送死,那么牛和羊又有什么可以区别呢?”

齐宣王笑着说:“这究竟是什么心理呢?我确实不是舍不得钱财才用羊换牛的,(经你这么一说,)老百姓说我小气是该当的了。”

孟子道:“(其实,这)并没有什么关系。这正是个推行仁政的契机呀,(您之所以用羊换牛,是因为您) 见到了牛的可怜相而没有见到羊啊。君子对于飞禽走兽,看见它们活着,就不忍心看到它们死去;听到他们的哀鸣,就不忍吃它们的肉。所以君子要远远离开厨房啊方。”

齐宣王高兴地说:“《诗经》上说;‘别人有心事,我能揣摩到它。’这说的就是先生您呀!当初我是这样做了,回过头来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做,却说不清我当时的心思。先生这么一说,我深有同感。这种心思之所以同推行王道,统一天下相契合,为什么呢? ”

孟子说:“假如观在有一个人向大王禀报说:‘我的力气完全能够举起三千斤重的东西,却拿不起—根羽毛;我的视力完全能够看清秋天鸟兽细毛的尖端,却瞧不见摆在眼前的一车木柴。’大王相信他吗?”

齐宣王说:“不信。”

(孟子接着说:)“现在大王的恩惠足以施加到禽兽身上,可是您的恩德竟没有施加到老百姓那里,却是为什么呢?这样看来,一根羽毛拿不动,因为没有用力气;整车木柴看不见,因为没有用目力;老百姓的生活得不到安定,是因为大王不肯施恩啊。所以说,大王不能推行仁政统一天下,(其原因是)不去做,并非做不到啊! ”

齐宣王又问:“不去做和做不到的情况,怎么区别呢? ”

孟子说:“(要某人)挟着泰山跳过北海,他告诉别人说:‘我做不到’,是真的做不到。(要他)替老年人折树枝,他告诉别人说:‘我做不到’,这是不肯做,不是做不到。所以大王不推行仁政,不属于挟着泰山跳过北海这一类;大王不推行仁政,是属于为长者折根树枝这一类啊。尊敬自己的长辈,从而推广到尊敬别人的长辈;疼爱自己的儿女,从而推广到疼爱别人的儿女:做到这一点,整个天下就可以运转在你的手掌中了。《诗经》中说:‘先给妻子做榜样,再推广到兄弟,再进而治理好自己的封地和国家,说的就是要把这种仁爱之心扩大到他人身上罢了。所以广施恩惠就完全能够安定天下,不能推恩可能连妻子儿女都保不住;古代的圣君贤王之所以能远远地超过一般人,没有其他诀窍,只不过善于广施他们的恩惠罢了。如今您的恩惠足以施加到禽兽身上,可是您的恩德竟没有施加到老百姓那里,却是为什么呢?用秤称,然后才知道轻重;用尺量,然后才知道长短;一切东西都是如此,人心更是这样。请王衡量衡量吧。”

“难道王一定要发动战争,使士卒臣子去冒生命危险,去与诸侯结怨,然后才觉得心里痛快吗?”

齐宣王说:“不,我怎么会对这些感到痛快,我不过是想满足我的最大欲望。”

孟子说:“大王的最大欲望可以说来听听吗? ”

齐宣王笑笑而不答。

(孟子)说:“是因为山珍海味不够吃吗?是轻柔暖和的衣服不够穿吗?还是美色看不够,悦耳的音乐听不够,宠幸的近侍不够使唤呢?(所有这些,)王的各位臣僚都能尽量提供给您,您难道是为了这些吗?”

齐宣王说:“不,我并不是为了这些。”

孟子说:“那么,您所谓的大欲便可以推想到了:(您是)想扩大领土,使秦、楚都来朝贡,成为中原的霸主而镇抚四方的异族。然而采用您的这种作法,想满足您这样的欲望,就如同爬到树去抓鱼呀!”

齐王说:“有这么严重吗?”

孟子说:“只怕比这更加严重啊。爬上树去捉鱼,虽然得不到鱼,却没有后患;然而采用您的这种作法,想满足您这样的欲望,(而且)尽心尽力地去做,到头来肯定会灾难临头。”

齐宣王说:“能说给我听听吗?”

孟子说:“邹国和楚国作战,王认为谁胜呢?”

齐宣王回答道:“楚国胜。”

孟子说:“既然如此,那么力量小的必定敌不过力量大的;人少的必定敌不过人多的,弱的必定敌不过强的。普天之下的土地,纵横千里的诸侯国共有九个,齐国的土地合计起来也不过九分之一,要以区区的一份土地的力量去降服其他八份,这与邹国想同楚国对抗有什么两样?大王为什么不回过头来从根本上做起呢?如果大王如能颁布政令实行仁政,使天下当官的人都想侍立在大王的朝堂上,(天下的)农夫都想耕种在大王的田野里;(天下的)商人都想把货物存放在大王的集市里,(天下)来往的旅客都想通行在大王的道路上,(天下)所有痛恨自己国家君主的人,都想向大王倾诉衷情。如果真能这样,谁能够抵挡您(统一天下)呢?”

齐王说:“我这人糊涂,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水平,希望先生帮我实现我的志愿,明明白白地教导我。我虽不聪明,还是想试一试。”

孟子说:“没有固定的产业收入却保有生来就有的善良之心,只有士人才做得到;至于老百姓,如果没有固定的产业收入,便也失去了生来就有的善良之心。假如失去了生来就有的善良之心,就会放荡不拘,胡作非为,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了。等到他们陷入了法网,然后再进而惩处他们,这就等于坑害他们。哪有仁爱的国君在位,可以做陷害老百姓的事呢?所以贤明的君主必须确定百姓有足够的产业,一定要使他上足够赡养父母,下足够养育妻儿,(赶上)好年成丰衣足食,(赶上)坏年成也不至于死亡;然后引导他们识理从善,走上正路。这样,老百姓就很容易听命于您了。观在的君王所确定的百姓的产业,上不够供养父母,下不够抚育妻儿,(赶上)好年成生活一年到头都很困苦,(赶上)坏年成就只有死路一条;这样一来,就仅仅想保住性命都怕来不及,哪有空暇去讲究礼义啊!大王如果要推行仁政,为什么不回到它的根基上来呢;每一家给五亩宅地。让他们在周围都种上桑树,五十岁以上的老人都可以穿上丝绸了;鸡、狗、猪等家畜的饲养,不使失去繁殖的时机,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就都有肉吃了;每家分给一百亩田地,不要侵占他们耕耘收获的农时,那么,八口之家可以不挨饿了;重视学校教育,反复用孝敬父母,友爱兄弟的道理开导他们,那么须发花白的人就不会头顶肩挑地在道路上劳碌奔波了。老年人穿丝绸有肉吃,黎民百姓不挨饿不受冻,(做到这一步,)还不能使天下归服,是从来没有过的!”

[鉴 赏]

这篇政论文孟子反复劝诫齐宣王放弃霸业,奉行王道。论述爱护人民,使他们丰衣足食,安居乐业才是实现统一天下的根本方法。然而既没有抽象的说教,也没有板着面孔的批评,而是通过生动、浅显、妥贴的比喻,通俗易懂的事例,运用气势充沛的语言,针对齐宣王的心理,或因势利导,欲擒先纵,或开门见山,对症下药,或旁敲侧击,迂回逼近,逐步深入,从而取得完全说服对方的效果。

文章充分显示了孟子善辩的特点。孟子在论辩中善于把握主动权,撇开无益的话题,把对方的注意力引向自己议论的范畴。他擅长借题发挥,从很小的话题,引出一番大道理。例如,齐宣王以羊易牛,本是一桩小事,但孟子却借此发挥,点出齐王有“不忍”之心,“是心足以王矣”,不仅替齐王解了嘲,而且说得他“于我心有戚戚焉”。运用巧妙的譬喻来加强文章的逻辑力量,也是孟子常用的论证方法。他为了引出“王之不王,不为也,非不能也”这个论断,连续使用了两组比喻。他先让齐宣王承认“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”、“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”的情况是荒谬的,接着提出:“今恩足以及禽兽,而功不至于百姓者,独何与?”紧接着指出,这就如同“一羽之不举”,是不用力,“舆薪之不见”,是不用明一样,可见“百姓之不见保,为不用恩焉”。从而得出“不为也,非不能也”的结论。然后再用“挟太山以超北海”,同“为长者折枝”作比较,进一步分析齐宣王不推行王道属于不愿意“为长者折枝”一类,“非不能也”,“是不为也”。层层剥笋,说理十分透彻而有逻辑力量。

为了加强论辩的力量,孟子常使用对偶、排比的句式,使文章具有一种逼人的锐气。比如为了说明施行“仁政”可以天下无敌,孟子说:“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,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,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,天下之欲疾其君者,皆欲赴愬于王。”一句接一句,如江潮滚滚而来,极富于鼓动性,说得齐宣王心动神驰,说出:“我虽不敏,请尝试之”的愿望。

篇中也有一些简练传神的描写。比如孟子追问齐王的“大欲”是什么,齐王“笑而不言”。活画出一心想实行霸道的齐王虽想说却又不敢说的窘态。

《齐桓晋文之事》原文及翻译如下:

齐宣王问曰:“齐桓、晋文之事,可得闻乎?”

孟子对曰:“仲尼之徒,无道桓、文之事者,是以后世无传焉,臣未之闻也。无以,则王乎?”

曰:“德何如则可以王矣?”

曰:“保民而王,莫之能御也。”

曰:“若寡人者,可以保民乎哉?”

曰:“可。”

曰:“何由知吾可也?”

曰:“臣闻之胡龁曰:‘王坐于堂上,有牵牛而过堂下者,王见之,曰:“牛何之?”对曰:“将以衅钟。”王曰:“舍之!吾不忍其觳觫,若无罪而就死地。”对曰:“然则废衅钟与?”曰:“何可废也,以羊易之。”’不识有诸?”

曰:“有之。”

曰:“是心足以王矣。百姓皆以王为爱也,臣固知王之不忍也。”

王曰:“然,诚有百姓者。齐国虽褊小,吾何爱一牛?即不忍其觳觫,若无罪而就死地,故以羊易之也。”

曰:“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。以小易大,彼恶知之?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,则牛羊何择焉?”

王笑曰:“是诚何心哉!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,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。”

曰:“无伤也,是乃仁术也!见牛未见羊也。君子之于禽兽也:见其生,不忍见其死;闻其声,不忍食其肉。是以君子远庖厨也。”

王说曰:“《诗》云:‘他人有心,予忖度之。’夫子之谓也。夫我乃行之,反而求之,不得吾心;夫子言之,于我心有戚戚焉。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?”

曰:“有复于王者曰:‘吾力足以举百钧,而不足以举一羽;明足以察秋毫之末,而不见舆薪。’则王许之乎?”

曰:“否!”

“今恩足以及禽兽,而功不至于百姓者,独何与?然则一羽之不举,为不用力焉;舆薪之不见,为不用明焉;百姓之不见保,为不用恩焉。故王之不王,不为也,非不能也。”

曰:“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,何以异?”

曰:“挟太山以超北海,语人曰:‘我不能。’是诚不能也。为长者折枝,语人曰:‘我不能。’是不为也,非不能也。故王之不王,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;王之不王,是折枝之类也。”

“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;幼吾幼,以及人之幼;天下可运于掌。诗云:‘刑于寡妻,至于兄弟,以御于家邦。’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。故推恩足以保四海,不推恩无以保妻子。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,无他焉,善推其所为而已矣!今恩足以及禽兽,而功不至于百姓者,独何与?权,然后知轻重;度,然后知长短。物皆然,心为甚。王请度之。抑王兴甲兵,危士臣,构怨于诸侯,然后快于心与?”

王曰:“否,吾何快于是!将以求吾所大欲也。”

曰:“王之所大欲,可得闻与?”

王笑而不言。

曰:“为肥甘不足于口与?轻暖不足于体与?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?声音不足听于耳与?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?王之诸臣,皆足以供之,而王岂为是哉!”

曰:“否,吾不为是也。”

曰:“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:欲辟土地,朝秦、楚,莅中国,而抚四夷也。以若所为,求若所欲,犹缘木而求鱼也。”

王曰:“若是其甚与?”

曰:“殆有甚焉。缘木求鱼,虽不得鱼,无后灾;以若所为,求若所欲,尽心力而为之,后必有灾。”

曰:“可得闻与?”

曰:“邹人与楚人战,则王以为孰胜?”

曰:“楚人胜。”

曰:“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,寡固不可以敌众,弱固不可以敌强。海内之地,方千里者九,齐集有其一;以一服八,何以异于邹敌楚哉!盖亦反其本矣!今王发政施仁,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,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,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,行旅皆欲出于王之途,天下之欲疾其君者,皆欲赴诉于王:其若是,孰能御之?”

王曰:“吾惛,不能进于是矣!愿夫子辅吾志,明以教我。我虽不敏,请尝试之!”

曰:“无恒产而有恒心者,惟士为能。若民,则无恒产,因无恒心。苟无恒心,放辟邪侈,无不为已。及陷于罪,然后从而刑之,是罔民也。焉有仁人在位,罔民而可为也!是故明君制民之产,必使仰足以事父母,俯足以畜妻子,乐岁终身饱,凶年免于死亡;然后驱而之善,故民之从之也轻。”

“今也制民之产,仰不足以事父母,俯不足以畜妻子,乐岁终身苦,凶年不免于死亡;此惟救死而恐不赡,奚暇治礼义哉!王欲行之,则盍反其本矣!五亩之宅,树之以桑,五十者可以衣帛矣;鸡豚狗彘之畜,无失其时,七十者可以食肉矣;百亩之田,勿夺其时,八口之家,可以无饥矣;谨庠序之教,申之以孝悌之义,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。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饥不寒,然而不王者,未之有也。”

译文:齐宣王问孟子说:“齐桓公、晋文公称霸的事业,可以讲给我听听吗?”

孟子回答说:“孔子的学生们没有谈论齐桓公、晋文公事情的,因此,后代没有流传下来,我也没曾听说过。如果一定要我说,我就说说用道德的力量统一天下的王道吧。”

齐宣王问道:“有什么样的道德,就可以统一天下了呢?”

孟子说:“用使老百姓安居乐业的方法去统一天下,没有人能够阻挡的。”

齐宣王问:“像我这样的人,可以使老百姓安居乐业吗?”

孟子说:“可以。”

齐宣王又问:“您怎么知道我可以呢?”

孟子说:“我听胡龁说过这样一件事,有一次王坐在堂上,有人牵牛从堂下走过,您看到了问:“牵着牛上哪儿去?’那牵牛的人回答说:‘要把它杀了祭钟。’王说:‘放了它吧!我不忍看它那哆嗦可怜的样子,这样没有罪而把它送进屠宰场。’那人便说:‘那么,就不祭钟了吗?’您说:‘怎么可以不祭钟呢?用只羊换它。’——不知有这回事吗?”

齐宣王说:“有这回事。”

孟子说:“这种好心满可以统一天下了。老百姓都以为王是吝啬,我早就知道你是于心不忍。”

齐宣王说:“对呀!的确有这样误解我的百姓。齐国虽然小,我怎么吝惜一头牛?我就是不忍看它那种哆嗦可怜的样子,这样没有罪而把它送进屠宰场,所以拿羊换它。”

孟子说:“您莫怪百姓以为您吝惜。羊小牛大,用小的换下大的来,他们怎么知道您的用意呢?王若可怜牛无罪而被送进屠宰场,那么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?”

宣王笑着说:“这究竟是什么想法呢?我的确不是吝惜财物才用羊换牛。您这么一说,百姓说我吝惜财物是应当的了。”

孟子说:“没有关系,您这种不忍之心,正是仁爱,因为您只见到牛没有见到羊。君子对于飞禽走兽,看见它们活着,便不忍心看见它们死去;听到它们的声音,便不忍吃它们的肉。因此,君子远远地离开厨房。”

齐宣王高兴地说:“《诗经》上说:‘他人有心,予忖度之。’这话好像说的就是您。我自己做了这件事,反过来问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做,却说不出所以然来了。您老人家这么一说,对于我的心来讲,豁然明亮了。我这种心情合于王道,又是什么道理呢?”

孟子说:“假若有人向您报告说:“我的力气能够举起三千斤,却拿不动一根羽毛,我的眼力能够看清秋天鸟的细毛,却看不见一车子柴火,你相信这种话吗?”

齐宣王说:“不相信。”

孟子说:“如今您的恩德足以达到禽兽身上,却不能使百姓得到好处,这是为什么呢?这样看来,一根羽毛拿不起来,是因为不用力气;一车柴火看不见,是因为不用眼力;百姓不能安居乐业,是因为您不肯施恩。所以您不用王道统一天下,只是不肯做,不是不能做。”

宣王说:“不肯做和不能做在现象上有什么不同呢?”

孟子说:“用胳膊挟着泰山跳过渤海,对别人说:‘这个我不能。’这是真的不能。给老年人弯腰作揖,对人说:‘这个我不能。’是不肯做,不是不能做。所以您不用王道统一天下,不是属于用胳膊挟着泰山跳过北海一类的;您不用王道统一天下,是属于给老年人弯腰作揖一类的。

“尊敬我家里的老人,进而推广到尊敬别人家里的老人;爱护我家里的子女,进而推广到爱护别人家里的子女。一切政治措施都这样进行,要统一天下就象在手里运转东西那样容易了。《诗经》上说:‘刑于寡妻,至于兄弟,以御于家邦。’这就是说把这样好心扩大到其他方面就行了。”

“所以说把恩惠由近及远地推广开去,便能够安定天下;不这样,甚至无法保护妻子儿女。古代的圣贤之所以大大地超过一般人,没有别的诀窍,只是善于推行他们的好行为罢了。如今您的恩德足以达到禽兽身上,却不能使百姓得到好处,这是为什么呢?”

“称一称,然后知道轻重,量一量,然后知道长短,什么东西都这样,人的心更是如此。请您考虑一下吧!”

“难道您想调动军队,使将士冒着生命危险,去和别的国家结怨仇,然后心里才痛快吗?”

齐宣王说:“不。我为什么这样做才痛快呢?我之所以这样做,是要求满足我的最大欲望啊!”

孟子说:“王的最大欲望是什么呢?可以说给我听听吗?”

齐宣王笑了笑,却不说话。

孟子说:“是为了肥美的食品不够吃的吗?又轻又暖的衣服不够穿的吗?或者为了艳丽的彩色不够看吗?美妙的音乐不够听吗?伺侯的人不够使唤吗?这些,您手下的人员都能尽量供应满足,难道您是为了这些吗?”

齐宣王说:“不,我不是为这些。”

孟子说:“那么王的最大欲望可以知道了。您是想扩张土地,使秦楚都来称臣朝见,统治中国,同时安抚四周的外族。不过,以您这样的做法,来满足您这样的欲望,就象爬到树上去捉鱼一样。”

齐宣王说:“竟然这样严重吗?”

孟子说:“恐怕比这严重呢。爬到树上捉鱼,虽得不到鱼,却没有后患。以您这样的做法来满足您这样的欲望,如果尽力去做,不但达不到目的,以后必定有灾难。”

齐宣王说:“这是为什么?您可以说说我听听吗?”

孟子说:“假设邹国人和楚国人打仗,您以为哪一个国家会打胜呢?”

齐宣王说:“楚国会打胜。”

孟子说:“从这里可以看出,小国不可以和大国为敌,人口少的国家不可以和人口多的国家为敌,弱国不可以和强国为敌。中国的土地,千里见方那样大的共有九处,齐国土地总起来,只有九分之一。以九分之一的力量想征服九分之八,这和邹国跟楚国为敌,有什么不同呢?王还是从根本着手吧!

“现在您如果发布政令施行仁德,会使天下的士大夫都想到齐国的朝廷上做官,农民都想到齐国田地里耕种,商人都想到齐国的市场上做买卖,来往旅客都想通过齐国的道路,天下痛恨本国君主的人,都想到您这里来控诉。能做到这样,谁能抵挡得住呢?”

齐宣王说:“我头脑昏乱,不能进一步领会你说的这些道理。希望您帮助我达到目的,明明白白地教导我。我虽然不聪敏,请让我试一试。”

孟子说:“没有固定的产业收入,却有坚定的道德观念,只有士人才能做到。至于一般人,假若没有一定的产业收入,便也没有坚定的道德观念。如果没有坚定的道德观念,就会胡作非为,违法乱纪,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。等到他们犯了罪,然后加以刑罚,这等于陷害人民。哪有仁德的君主执政,却做出陷害人民的事呢?”

“所以贤明的君主规定人民的产业,必定使他们上能赡养父母,下能抚养妻子儿女。好年成,丰衣足食,坏年成,也不至于饿死;然后再引导他们走善良的正道,人民自然易于听从。”

“今天吧,规定人民的产业,上不能够赡养父母,下不能抚养妻子儿女,好年成艰难困苦,坏年成只有饿死。这样每个人只想活命都怕来不及,哪有闲工夫学习礼仪呢?”

“王如果要行仁政,何不从根本上着手呢?每家给五亩地的住宅,四周种上桑树,五十岁以上的人可以穿上丝绵袄了。鸡、猪、狗这些家畜,要及时地饲养繁殖,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都可以有肉吃了。一家一户的百亩耕地,不要耽误他们耕种的时间,八口的人家,可以吃饱了。”

“办好各级学校教育,反复地讲述孝顺父母、尊敬兄长的道理,须发花白的老人就不至于背扛着、头顶着物件走路了。老年人都穿上丝绵袄,吃上肉,老百姓吃得饱、穿得暖,这样还不能使天下归服,那是决不会有的事。”

赏析

此文洋洋洒洒,比较全面地论述了孟子的仁政思想。孟子针对齐宣王自恃国力强大,欲“莅中国而抚四夷”的雄心,及时提出“保民而王”的主张,肯定保民的重要,又通过比喻,指出齐宣王不保民是不为,而非不能。而宣王之所以不保民而王,不推恩于百姓,他是想以力图霸。而以力图霸一定失败,只有发政施仁,才能胜利。

接着,孟子从下面正面提出“制民之产”和“驱而善之”两项保民措施,并指出,实行了这两项措施,则“不王者,未之有也。”整个交谈中,孟子如舟师掌舵,中流自如,随意所之。而结构上又紧扣一个中心:依据齐宣王的不忍之心,说服他行仁政,以王天下。全篇以小问题引出大道理,由远及近,步步推论,比喻生动,说理透彻,多用排比,增加了文章的生动性和充沛气势。

齐桓晋文之事如下:

齐宣王问曰:“齐桓、晋文之事,可得闻乎?”

曰:“有之。”

译文如下:

齐宣王问(孟子)说:“齐桓公、晋文公(称霸)的事,可以讲给我听听吗?” 孟子回答说:“孔子这些人中没有讲述齐桓公、晋文公的事情的人,因此后世没有流传。我没有听说过这事。(如果)不能不说,那么还是说说行王道的事吧!” (齐宣王)说:“德行怎么样,才可以称王呢?” (孟子)说:“使人民安定才能称王,没有人可以抵御他。”

(齐宣王)说:“像我这样的人,能够保全百姓吗?” (孟子)说:“可以。” (齐宣王)说:“从哪里知道我可以呢?” (孟子)说:“我从胡龁那听说:‘您坐在大殿上,有个人牵牛从殿下走过。您看见这个人,问道:‘牛(牵)到哪里去?’(那人)回答说:‘准备用它(的血)来涂在钟上行祭。’

齐桓晋文之事原文及翻译:

齐宣王问曰:“齐桓、晋文之事,可得闻乎?”孟子对曰:“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,是以后世无传焉,臣未之闻也。无以,则王乎?”曰:“德何如,则可以王矣?”曰:“保民而王,莫之能御也。”曰:“若寡人者,可以保民乎哉?”曰:“可。”曰:“何由知吾可也?”

曰:“臣闻之胡龁曰:‘王坐于堂上,有牵牛而过堂下者。王见之,曰:“牛何之?”对曰:“将以衅钟。”王曰:“舍之!吾不忍其觳觫,若无罪而就死地。”对曰:“然则废衅钟与?”曰:“何可废也?以羊易之。”’不识有诸?”

曰:“有之。”曰:“是心足以王矣。百姓皆以王为爱也,臣固知王之不忍也。”王曰:“然,诚有百姓者。齐国虽褊小,吾何爱一牛?即不忍其觳觫,若无罪而就死地,故以羊易之也。”

曰:“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。以小易大,彼恶知之?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,则牛羊何择焉?”王笑曰:“是诚何心哉?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,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。”

曰:“无伤也,是乃仁术也,见牛未见羊也。君子之于禽兽也:见其生,不忍见其死;闻其声,不忍食其肉。是以君子远庖厨也。”王说,曰:“诗云:‘他人有心,予忖度之。’──夫子之谓也。夫我乃行之,反而求之,不得吾心;夫子言之,于我心有戚戚焉。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,何也?”

曰:“有复于王者曰:‘吾力足以举百钧,而不足以举一羽;明足以察秋毫之末,而不见舆薪。’则王许之乎?”曰:“否。”

“今恩足以及禽兽,而功不至于百姓者,独何与?然则一羽之不举,为不用力焉;舆薪之不见,为不用明焉;百姓之不见保,为不用恩焉。故王之不王,不为也,非不能也。”

曰:“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,何以异?”曰:“挟太山以超北海,语人曰:‘我不能。’是诚不能也。为长者折枝,语人曰:‘我不能。’是不为也,非不能也。故王之不王,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;王之不王,是折技之类也。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;幼吾幼,以及人之幼:天下可运于掌。

诗云:‘刑于寡妻,至于兄弟,以御于家邦。’──言举斯心如诸彼而已。故推恩足以保四海,不推恩无以保妻子;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,善推其所为而已矣。今恩足以及禽兽,而功不至于百姓者,独何与?权,然后知轻重;度;然后知长短;物皆然,心为甚。王请度之!

“抑王兴甲兵,危士臣,构怨于诸侯,然后快于心与?”王曰:“否,吾何快于是,将以求吾所大欲也。”曰:“王之所大欲,可得闻与?”王笑而不言。曰:“为肥甘不足于口与?轻暖不足于体与?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?声音不足听于耳与?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?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,而王岂为是哉?”

曰:“否,吾不为是也。”曰:“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:欲辟土地,朝秦楚,莅中国而抚四夷也。以若所为,求若所欲,犹缘木而求鱼也。”王曰:“若是其甚与?”曰:“殆有甚焉。缘木求鱼,虽不得鱼,无后灾;以若所为,求若所欲,尽心力而为之,后必有灾。”曰:“可得闻与?”曰:“邹人与楚人战,则王以为孰胜?”曰:“楚人胜。”

曰:“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,寡固不可以敌众,弱固不可以敌强。海内之地,方千里者九,齐集有其一;以一服八,何以异于邹敌楚哉?盖亦反其本矣。今王发政施仁,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,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,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,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,天下之欲疾其君者,皆欲赴愬于王;其若是,孰能御于?”

王曰:“吾惛,不能进于是矣。愿夫子辅吾志,明以教我;我虽不敏,请尝试之。”曰:“无恒产而有恒心者,惟士为能;若民,则无恒产,因无恒心。苟无恒心,放辟邪侈,无不为已。及陷于罪,然后从而刑之,是罔民也。焉有仁人在位,罔民而可为也?是故明君制民之产,必使仰足以事父母,俯足以畜妻子;乐岁终身饱,凶年免于死亡;然后驱而之善,故民之从之也轻。

今也制民之产,仰不足以事父母,俯不足以畜妻子;乐岁终身苦,凶年不免于死亡。此惟救死而恐不赡,奚暇治礼义哉!王欲行之,则盍反其本矣。五亩之宅,树之以桑,五十者可以食肉矣;百亩之田,勿夺其时,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;谨庠序之教,申之以孝悌之义,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。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饥不寒:然而不王者,未之有也。”

齐桓晋文之事全文翻译:

齐宣王问(孟子)说:“齐桓公、晋文公(称霸)的事,(我)可以听听吗?”孟子回答说:“孔子的学生中没有称道齐桓公、晋文公的事情的,因此后世失传了。我没有听说过这事。(如果)一定要说,那么还是说说行王道的事吧!”(齐宣王)说:“要有什么样的道德,才可以行王道以统一天下呢?”(孟子)说:“安抚老百姓而称王天下,便没有什么人能抵御他了。”

(齐宣王)说:“象我这样的人,能够安抚老百姓吗?”(孟子)说:“可以。”(齐宣王)说:“根据什么知道我可以做到呢?”

(孟子)说:“我听胡龁说:‘您坐在大殿上,有个人牵牛从殿下走过。您看见这个人,问道:“牛(牵)到哪里去?”(那人)回答说:“准备用它来祭钟。”大王您说:“放了它!我不忍看它那副恐惧发抖的样子,就这样没有罪过而走向受刑的地方。”(那人问)道:“那么,废弃祭钟的仪式吗?”你说:“哪能废呢?用羊来换它吧。”’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?”

(齐宣王)说:“有这事。”(孟子)说:“这样的心就足以行王道以统一天下了。老百姓都以为大王是吝啬。我确实知道您是出于一种不忍的同情心。”(齐宣王)说:“是的,的确是这样(对我误解)的百姓。齐国虽然土地狭小,我怎么至于吝惜一条牛?就是不忍看它那副恐惧发抖的样子,毫无罪过而走向受死的地方,所以用羊去换它。”

(孟子)说:“你不要对百姓说您吝啬而感到奇怪。以小换大,他们怎么知道其中的意思呢?您如果不忍看它无罪而走向死地,那么,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?”齐宣王笑着说:“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想法呢?(我也说不清楚),我(的确)不是吝惜钱财而以羊换掉牛的,(这么看来)老百姓说我吝啬是理所应当的了。”

(孟子)说:“没有关系,您这样做正体现了仁爱之道,(原因在于您)看到了牛而没看到羊。有道德的人对于飞禽走兽:看见它活着,便不忍心看它死;听到它(哀鸣)的声音,便不忍心吃它的肉。所以君子把厨房建得远远的。”

齐宣王高兴了,说:“《诗经》说:‘别人有什么心思,我能揣测到。’──说的就是先生您这样的人啊。我这样做了,回头再去想它,却想不出是为什么。先生您说的这些,对于我的心真有豁然开郎的作用啊!这种心之所以符合王道的原因,是什么呢?”

(孟子)说:“(假如)有人报告大王说:‘我的力气足以举起三千斤,却不能够举起一根羽毛。眼力足以看清鸟兽秋天新生细毛的末稍,却看不到整车的柴草。’那么,大王您相信吗?”(齐宣王)说:“不相信。”

“如今您的恩德足以推及禽兽,而老百姓却得不到您的功德,却是为什么呢?这样看来,举不起一根羽毛,是不用力气的缘故;看不见整车的柴草,是不用目力的缘故;老百姓没有受到受护,是不肯布施恩德的缘故。所以,大王您不能以王道统一天下,是不肯干,而不是不能干。”

(齐宣王)说:“不肯干与不能干在表现上怎样区别?”

(孟子)说:“(用胳膊)挟着泰山去跳过渤海,告诉别人说:‘我做不到。’这确实是做不到。为长辈按摩一下肢体,告诉别人说:‘我做不到。’这是不肯做,而不是不能做。大王所以不能统一天下,不属于(用胳膊)挟泰山去跳过渤海这一类的事;大王不能统一天下,属于对长辈按摩肢体一类的事。尊敬自己的老人,进而推广到尊敬别人家的老人;爱护自己的孩子,进而推广到爱护别人家的孩子。

(照此理去做)要统一天下如同在手掌上转动东西那么容易了。《诗经》说:‘(做国君的)给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作好榜样,推广到兄弟,进而治理好一家一国。’──说的就是把这样的心推广到他人身上罢了。所以,推广恩德足以使天下安定,不推广恩德连妻子儿女都安抚不了。古代圣人大大超过别人的原因,没别的,善于推广他们的好行为罢了。

如今(您的)恩德足以推广到禽兽身上,老百姓却得不到您的好处,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?称一称,才能知道轻重;量一量,才能知道长短,事物都是如此,人心更是这样。大王,您请思量一下吧!

“还是您发动战争,使将士冒生命的危险,与各诸侯国结怨,这样心里才痛快么?”齐宣王说:“不是的,我怎么会这样做才痛快呢?我是打算用这办法求得我最想要的东西罢了。”(孟子)说:“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,(我)可以听听吗?”齐宣王只是笑却不说话。

(孟子)说:“是因为肥美的食物不够吃呢?又轻又暖的衣服不够穿呢?还是因为各种色彩不够看呢?美妙的音乐不够听呢?左右受宠爱的人不够用呢?(这些)您的大臣们都能充分地供给,难道大王真是为了这些吗?”

(齐宣王)说:“不是,我不是为了这些。”(孟子)说:“那么,大王所最想得到的东西便可知道了:是想开拓疆土,使秦国、楚国来朝见,统治整个中原地区,安抚四方的少数民族。(但是)以这样的做法,去谋求这样的理想,就象爬到树上去抓鱼一样。”

齐宣王说:“象(你说的)这么严重吗?”(孟子)说:“恐怕比这还严重。爬到树上去抓鱼,虽然抓不到鱼,却没有什么后祸;假使用这样的做法,去谋求这样的理想,又尽心尽力地去干,结果必然有灾祸。”

(齐宣王)说:“(这是什么道理)可以让我听听吗?”(孟子)说:“(如果)邹国和楚国打仗,那您认为谁胜呢?”(齐宣王)说:“楚国会胜。”

(孟子)说:“那么,小国本来不可以与大国为敌,人少的国家本来不可以与人多的国家为敌,弱国本来不可以与强国为敌。天下的土地,纵横各一千多里的(国家)有九个,齐国的土地总算起来也只有其中的一份。以九分之一(的力量)去使九分之八(的力量)降服,这与邹国和楚国打仗有什么不同呢?还是回到根本上来吧。

(如果)您现在发布政令施行仁政,使得天下当官的都想到您的朝廷来做官,种田的都想到您的田野来耕作,做生意的都要(把货物)存放在大王的集市上,旅行的人都想在大王的道路上出入,各国那些憎恨他们君主的人都想跑来向您申诉。如果象这样,谁还能抵挡您呢?”

齐宣王说:“我昏乱糊涂,不能做到这一步。希望先生您帮助我(实现)我的志愿。明白地教导我,我虽然不明事理,请(让我)试着这么做做看。”

(孟子)说:“没有长久可以维持生活的产业而常有善心的,只有有志之士才能做到,至于老百姓,没有固定的产业,因而就没有长久不变的心。如果没有长久不变的善心,(就会)不服从约束、犯上作乱,没有不做的了。等到(他们)犯了罪,随后用刑法去处罚他们,这样做是陷害人民。哪有仁爱的君主掌权,却可以做这种陷害百姓的事呢?

所以英明的君主规定老百姓的产业,一定使他们上能赡养父母,下能养活妻子儿女;年成好时能丰衣足食,年成不好也不致于饿死。然后督促他们做好事。所以老百姓跟随国君走就容易了。如今,规定人民的产业,上不能赡养父母,下不能养活妻子儿女,好年景也总是生活在困苦之中,坏年景免不了要饿死。这样,只把自己从死亡中救出来,还来不及,哪里还顾得上讲求礼义呢?

大王真想施行仁政,为什么不回到根本上来呢?(给每家)五亩地的住宅,种上桑树,(那么)五十岁的人就可以穿上丝织的衣服了;鸡、狗、猪这些家畜,不要失去(喂养繁殖的)时节,七十岁的人就可以有肉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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